那女孩有一头光洁亮丽的金色长发,非常的长,一直拖到小腿,打理得很好,却
又不曾修剪过一次的那般完整。
她说这是受之于母亲的头发,她十分爱惜,不想剪去一根,所以从出生起就一直
保留到现在。
面容姣好,学识渊博,擅长各种魔法和剑术。
她有五个姐姐,正因她排最小,所以姐妹中最拥有才华的她经常被欺负和挤兑。
除了平时不爱笑之外,她还是认真的过活着每一天。
这女孩名叫艾薇娅.托洛霖,是一位即将灭亡国家的公主。
黑蛇说这是一场别致而又珍贵的演出,将这场演出作为回报来为我呈上。
能够欣赏到一个国家消失在文明中的机会实在难得,我迫不及待的跟随着黑蛇前
往。
于是我便被当作能言人语的使魔送到这位公主的身边。
艾薇娅公主还有一个别称,即为“挚爱姬”,虽不明缘由,但王宫中人净是如此
称呼。
“你好啊,公主殿下,我是恶魔。”
我端坐在她的书桌上,以怪异的口气向着初次见面的她打着招呼。
本以为她会笑出来或者充满兴趣回应的我失算了。
她根本没有张口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她从我身旁拿走一本书后离开了。
好像我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事物一样,我伸出爪子看了看,它并不是透明或隐形的
。
也就是说,这位公主直接选择性的无视了我向她打的招呼。
曾经我在人间作乱时,还经常劝诱人们走上歧途而酿成灾祸,除了暴天大喰之猫
外,我还自诩“劝诱恶魔”。
自以为我这幅腔调能劝诱人类出卖灵魂,连白鹰都称赞过我很讨人喜欢啊,她居
然连搭理我都不愿?
有些燥怒了,爪子在桌面留下触电后焦黑的划痕,同时我又有点感兴趣起来。
挚爱姬,她究竟是个怎样高傲的存在......
‘要是对这位公主那么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我帮点忙?’
我拒绝了黑蛇,虽然为了这场演出她还真的是鞠躬尽瘁,但有趣的拼图不靠自己
来完成那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宛如万米雪山上的高岭之花,究竟发生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你支离破碎的堕落到底
啊,我对此充满了期待。
心中默默的立下誓,这位‘挚爱姬’的灵魂,我要你一存不留的全都贩卖给我。
————
艾薇娅公主她很喜欢饭后一个人在无人的体术馆里练习剑术。
挥舞那种藏着铁芯的木剑直到手臂酸了,她便会放下剑,拿起身边准备好的书来
读上一会,休息片刻后再拿起剑来挥动。
那木剑十分的沉,我这幼猫的姿态连举都无法举起。
“你挡住光了。”
这是挚爱姬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在体术馆那高高窗台上来回走动的我听到话后,看见她正面无表情的盯向这边,
扫视了馆内一圈,发现并没有除了公主以外的人,这时我才反映过来公主刚才的话
是对着我说的。
我嘴角不由而然的挂起弧度。
“公主殿下完全可以在别的地方看书吧,为何要屈身在这阴暗的灰尘之地?”
啪,布制书签被厚实的书本咬合上了。
“我没有向仍何人提出过需要使魔的请求,请你回到你原来所在的地方去。”并
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公主直接对着我执行了口头上的辞退。
第一次无视了我的存在,这次又无视了我的问题,仅管能够开口对我说话我很高
兴就是了,但这令人不悦的态度和口气真的让我有些难堪。
我从未过分的恭维过人类。
挚爱姬,你真的非常荣幸。
“公主殿下可不要强人所难啊。”我从窗台上跳下,一边舒展身腰一边缓步的走
到她的跟前。“我的家乡鼠疫肆虐,原主人家里全都感染了黑死病,不得已才逃出
村庄,流浪了数星期才被一位宫中侍女捡到,是她将我带到这里。”
“猫被老鼠赶出家园,你甘心这样屈辱的活在这吗?”艾薇娅公主把书放在一边
,又捡起地上的木剑。
她好像终于认真的听我的话了,但出口的话立即就是蔑视般的嘲讽。
也不对,艾薇娅公主她总是面无表情的,说话也总是不带一点起伏和语调,所以
每一句话好像都会被对方曲解成冷漠而无情的贬语。
“我不是猫,是恶魔哟。”
正思索着如何回答,但本能脱口而出的恰巧就是我脑中的最好答案。
“我讨厌油嘴滑舌的家伙,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
噔得一声,公主单手把握在手里的木剑直接插在了大理石砖地面上,细小的碎砖
有几块撞到了我的身上,她看也未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插在地砖上的那木剑碎光了前端的木刃,铁芯也没入地面一大截。
挚爱姬你知道吗,靠武力来办事真的非常无趣。
这个残破不堪的国家明明在我的怒雷下连一天都无法存活,仅凭人类根本无法与
我抗衡,所以那样的举动会显得无聊至极。
‘恶’若是想让人类毁灭,直接毫不顾忌的屠杀便是,但那并不遵循我们的本性
,‘恶’只是想给人间增添混乱,仅此而已。
所以我想做些以这幼猫姿态所能做到的事。
正因身体小而又轻巧灵便,我得以用这副身体四处游荡且还没人会注意。
我像某位作家似的观察着整个国家中形形色色的人们。
这是个不景气的社会。
被贫困、饥饿、病痛、瘟疫折磨的人们脸上总是挂着艰辛和苦难,因王令一切感
染黑死病的人全都会被当作疫群民赶出城外,抗令者均被处死。
贪官污吏把力所能及之内的财富全都席卷一空后逃之夭夭,军饷减少导致了大量
士兵纷纷离开了驻守的皇城。
城门外因感染瘟疫死亡而堆积如山的腐败尸体都无人问津。
幸存的百姓,商贩,农民只能逃难向别处,国家人数在与日俱进的锐减。
正如黑蛇预料的那样,这个国家正在逐渐走向灭亡。
挚爱姬的第一皇姐,加尔菲莉娅,即将继承王位的大公主,某日深夜被二公主伊
提娜用匕首刺死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伊提娜公主惊慌失措的丢下凶器逃走了。
这一整个过程,被在房梁上打盹的我亲眼目睹了,要问为什么这么巧合?那是因
为黑蛇小姐告诉我这里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有趣到什么程度?二公主妄想夺取王位而特意谋害大公主这种事吗?
当然不是,谁继承这个马上就要走上末路的国家的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叼起一块手帕包裹上这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后,跳出窗户。
这是一次不容错过的机会,一次能让挚爱姬堕落的契机。
————
“你挡住光了。”
身着白色素衣的挚爱姬,捧着书,蹲坐在窄小牢房的角落,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跳
到窗台上的我。
一如既往呢,无暇的公主。
“公主殿下,晚上好。”我不识风趣的打起招呼。
“你挡住光了。”
挚爱姬不予理睬的重复了一遍。
能言善语的我并不是这位公主的对手,我承认她的气质方面胜于我太多。
从高窗台上一跃而下,落在那铺满稻草的简陋木床上。
随后她的目光又从我回到书上。
牢房里并没有其他的书,仅有她手中的那一本,她似乎在反反复复的看。
书封面上印着《极度悲伤的龙》的字样,没有绘图或插画,是一本厚实的长篇小
说,我没有看过也不想知道内容,但挚爱姬似乎很喜欢这本书。
我静静的坐着直到月亮从高窗移下,挚爱姬翻完了最后一页,合上了这本书。
闭了上眼睛许久后,挚爱姬终于开口了。
“有什么想问的话就请说吧。”
“......”
不对,反过来了,她一反常态的主动向我搭话。
一波三折后,被这样提问的对象居然是我,不对不对,哪里弄错了。
被嫁祸成杀害加尔菲莉娅公主的犯人,她居然还是这幅淡定自若的表情,独自在
牢房中读着小说......
我慌乱的神情似乎被她窥见了。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杀死王姐吗?”
“不......”
“因为如果我不这样,真正杀害王姐的那个人就会落得这个下场,后天就是处刑
的日子。”
“......”
所以她已经选择好了吗,不是为了强调自己不是凶手这件事,而是为了袒护真正
的犯人。
“公主殿下知道犯人是谁吗。”
“二王姐。”
我沉默了。
“二王姐更适合继承王位,所以,我接受二王姐的恩赐。”
她的眼中是那样的清澈,对她来说,这是合理的事,所以她不去违抗,即便是王
姐们将她送上断头台,她也不会说出半句怨言。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家都称呼您为‘挚爱姬’呢?”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
口的我把脑中最后的疑问抛了出去。
“啊,这个。”她似乎嘴角有一丝微笑一闪而过。
“您笑起来真的很美。”此时的这句献媚不知是否合时。
挚爱姬将那本厚实的书抱在胸前,微微的抬起头,像是准备吟诵牧曲的牧羊人那
样深吸一口气。
“我从未见过母亲的长相,她曾只是一位在后宫里打扫院子的乡下女子,后来被
酒后乱性的父王**,怀上了我,母亲本就体弱多病,身材瘦小,在生我时因难产
去世了,在她临终前为我取名为艾薇娅,并声称‘艾薇娅是她一生中的唯一挚爱’
,父王心生怜悯,将‘挚爱’这个称谓赠送于我,并封我为六公主,这便是我被人
称为‘挚爱姬’的缘由。”
“您不是很适合这个称谓呢。”
“母亲在临终前把爱全都留给了唯一的我,所以我想做个自私的人,不把这份感
情分给任何人。”
被姐姐们排挤的缘由还是那出生贫贱的乡下母亲,直到艾薇娅出生连王妃的身份
都没有得到就死去了,真是可悲。
但是正是这样,挚爱姬才会变得如此冷漠,像台机器,她非常优秀聪慧,天资过
人,但是机器也是这样,二者毫无差别。
“公主殿下,您就甘愿如此死去吗?您的母亲给予您的生命,你就想这样轻易的
放弃吗?”
劝诱恶魔,伸出了它的长舌,开始舔舐起这位公主的脸颊。
最终表演就是要放在最后才会让这场演出变得更加精彩。
即使没有了月光的辉映,这位冰山美人还是那么的光洁无暇。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您不是在每天的练习着剑术和魔法吗,您应该有还未完成的事想去做吧?来吧
,请向我许愿,作为仆人的我会满足您的任何愿望。”
我用爪子刺破肉球,将那细小的血滴按在她的手心里,使魔的契约从此刻开始生
效。
牢房消失了,她蹲坐在我的爪子上,抬起头看向那个放大了数百倍的我。
也许我的眼睛大得像风车轮一样,但是挚爱姬并没有感到震惊,她的脸上依旧是
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虽是和平常一样,但她的内心其实早就支离破碎了吧。
“你......是谁。”
“初次见面就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吧,公主殿下,我,是恶魔。”
这已经是第三遍重复了。
“倘若你真的是恶魔,那么就请你回归自己的自由。”
“......”
自由......
我木讷了许久。
不对不对!
不是这个愿望!倒不如说这是个完全不可能也办不到的愿望。
异物诞生以来就一直作为‘善’‘恶’两极存在着来维护世间的兴衰存亡,我们
被这世间的例律所定格,从未想也不曾想过回归自己的自由过。
鼠那样悲剧的存在是由我与黑蛇导致,它那并不算自由,倒不如说是一种永世的
刑法。
回归自由这种事,无论是我,还是黑蛇,哪怕是那万物顶点的白鹰也不可能做到
。
为什么这位挚爱姬想要让我回归自由......
明明她后天就要被送上断头台,她从没为自己考虑过吗......
“你的母亲不是把最后的爱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吗,为什......”
“我不想再把爱分给其他人了,名为挚爱,但爱这感情本就不属于我,我不会再
爱任何人,所以二王姐想要处死我,我不会违抗。”
暴怒。
头顶的乌云汇集,我脸角的胡须上交织起暴躁的电弧。
这份挚爱,我理解不了,久违的再次体现了我的暴怒本性,劝诱恶魔它失败了,
被闪电撕碎为沙泥,席卷在暴风里。
我离开了。
牢房里又恢复平静,挚爱姬一个人抱着那本厚实的书,凝望着窗外电闪雷鸣的黑
色天空。
我即为喰天之猫,肆无忌惮的咀嚼着天空,天空的碎片化作闪电,落在人间。
藏匿雷光的黑色天空在这个国家的上空持续了两天。
直到挚爱姬行刑的那一刻。
我用闪电柱将刽子手和广场上的围观群众全都击碎为粉末,挚爱姬仰望天空的脸
上,依旧是那样的面无表情。
然后白鹰落在了我的头顶上。
————
四处净是无边无际的高耸大树,我被白鹰关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幻境。
暴怒的我冷静了下来。
真的存在像挚爱姬那样的人类吗,一切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梦一样不真实。
倘若真的再有机会,我好想真正的像是仆人一样侍奉一次挚爱姬这样的公主,在
劝她贩卖完自己灵魂之前,偶尔也做一个温顺的家猫也不错。
我盘曲起身体,尝试着想跟那会幼猫一样打个盹,可是一动身体就撞断了几颗树
,自由散漫惯了居然开始不适应起自己原来的身体了。
“你挡住光了。”
在我刚闭上眼睛,我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站在那的,是一位头顶带着王冠的金发少女,化作人形的黑蛇小姐身着黑衫跟在
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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